在怀玉进屋之前,她还一直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再不会比拜堂交杯时更紧张。
然而当婚房内真的只剩她与怀玉二人时,她才惊慌发觉自己并不能自然应对换了身份的怀玉,整个人完全绷紧,连抬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许是屋内太过安静,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比心跳更令人紧张的是怀玉的脚步声,他每靠近一步,婉姝都觉得呼吸更困难一分。
楚怀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紧盯着婉姝,为了稳住心神而故意放慢脚步。
当他走到床边,便见婉姝原本加速起伏的胸脯倏地滞住,明显到他想忽视都难。
楚怀玉下意识看了一眼,又瞬间移开视线,见婉姝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害羞,他低声询问。
“阿姐用过晚食吗,饿不饿?”
婉姝立马摇头,下巴都快要贴到胸膛。
楚怀玉一时没明白婉姝摇头是表示没吃晚食,还是不饿,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去给阿姐盛碗汤来。”
婉姝又迅速点头,虽没吭声,但怀玉读到了“你快走”的意思。
楚怀玉勾勾唇,欣然转身,离开时脚步略显轻快。
娶婉姝为妻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如今美梦成真,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就好似双脚踩在棉花上,恨不得跳一支云上舞。
趁着出门拿莲子汤的功夫,快速梳洗了一番。
再进新房时,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以免吓到婉姝。
“阿姐,给。”
他出去时间不长,也足够婉姝缓解情绪,至少不似之前那般全身僵硬,无法回应。
“谢谢。”
一阵清香扑来,婉姝接过瓷碗,低头用汤匙慢慢食用。
楚怀玉立在床头,特意与婉姝拉开了些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令她感到压迫,同时语气自然地开展话题。
“如今鹿城与阿姐上次来时大不一样,肃清帮派,巡防严密,马球场也没了之前的乌烟瘴气,阿姐往后可以放心去打马球。”
“嗯。”
“府中下人都是我自己挑的,还需阿姐掌眼,明儿安管家会领人拜见,若有人不妥,只管发卖就是。”
“还有这宅子,许多地方没来得及做改动,我也不太懂这个,阿姐得空了,按照自己心意布置便好。”
许是怀玉语气太过自然,好似二人关系从未改变,他依旧是那个恭谨谦善的弟弟。
婉姝莫名也轻松了些,心跳舒缓,紧绷的身躯也逐渐放松下来,微微点头应下。
“好。”
思绪跟着转移到明日,想起什么,婉姝立马放下汤匙,抬头去看怀玉,轻声试探,“明日敬茶……”
怀玉所站位置挡了烛光,略显暗沉地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笑,不见任何不悦。
“明早我们去祭拜父亲母亲牌位。”
婉姝点点头,又有些后悔这种时候问起这个,于是话锋一转,身子微动,“我吃饱了,我去……”
刚要起身,手里的碗便被怀玉拿走,被他随手放到身后小桌上。忽闻他懊悔自责。
“瞧我粗心的,阿姐头面很重吧,戴了一日定然辛苦,我帮阿姐取下来吧。”
婉姝的脖子早就酸痛不已,闻言大松一口气,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起身朝梳妆台走去,坐下来后由着怀玉在头上小心翼翼动作,待他生疏而缓慢卸掉所有头饰后,婉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因为平时也是春燕帮忙卸钗环,在耳坠被拿掉时她也没什么反应。
亦未注意到楚怀玉手指触及她的耳漫时,那明显的一顿。
定亲至成婚之间有半年的时间,足够楚怀玉准备良多,他想给自己和婉姝一个美妙的洞房花烛夜,总要做些相关功课。
有些东西学过之后很难忘记,面对心仪之人,某些记忆更是随时随地会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