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昊走后,有丫鬟低头进屋打扫,眼睛从不敢乱看,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地上碎瓷木屑全用手拣。
小陆氏转身进了内室,直至入夜也未出来,却无一人过问半句。
蒋昊则去了妾室的院子厮混,笑闹声几乎传遍大半个府邸,直到半夜才结束。
消停没多久,蒋府后院小门被人打开,冒出个鬼祟身影,打量左右无人,往后招了招手,很快走出来两个小厮,各扛着一卷草席匆匆离去。
颠簸间,从草席内滑落一条细嫩手臂,白皙的肌肤上满是淤痕。
*
清晨,婉姝蜷缩着身子,从一阵冷意中醒来。
好似有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被褥,她无意识地往怀玉那头拱了拱。
直到碰上一处热源,陌生的触感令她立马睁开了眼,发现身侧早已没了怀玉的身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汤婆子。
婉姝呆了呆,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汤婆子比不得怀玉暖和。
清醒后,发觉自己竟然习惯了从怀玉怀里醒来,不由悄悄拉起被子盖住泛红的脸颊。
准备起床时感到身上阵阵酸软,才想起昨晚某人索求无度,害自己出丑,眼中羞意瞬间添了恼色。
他,他怎能用手指……
婉姝觉得,她若再不加以制止,日后某人只会变得花样越来越多,教她丑态百出。
如此发展下去,她早晚没脸见人。
这绝对不行。
婉姝愤愤坐起身,摇了床铃唤人,正打算捞起汤婆子抱在怀里取暖,余光无意间瞥到床头,发现枕边有个巴掌大的镶珠锦盒。
手上动作一顿,转而拿起锦盒,婉姝带着疑惑打开,看见里头的物什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梳篦。
婉姝拿起来端详,半月形的青玉梳背透雕折枝牡丹纹,精美又雅致,十分合她心意。
欣赏了一会儿,婉姝才去拿盒子底部的纸条,上头是怀玉亲笔书写的一句情诗。
“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①
“谁会想你。”婉姝轻哼反驳,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春燕领着几个小丫鬟进屋伺候洗漱更衣,很快便发现她家小姐似乎心情格外好,不免心中疑惑。
姑爷今日上值,天没亮就出府,小姐不问一句也就罢了,怎么如此高兴?
春燕再是迟钝,也看出昨日狩猎发生之事可能是冲着楚府来的,她都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好。
小姐这般表现,莫非是姑爷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思及此,春燕顿时放下心来,也跟着傻乐,早食后,她期待询问:
“小姐,咱们今日要做些什么?”
姑爷上值去,不能再独占小姐,她终于可以重新回到小姐身边了!
婉姝闻言正色起来,想了想,道:“整理下嫁妆吧,还有大婚收到的贺礼,核对下单子,准备好回礼。”
成亲后需要给前来贺喜的亲友回礼,一般在半年内完成,礼物不需要多贵重,但婉姝想在年前做好此事,连着年礼一起送,自然要准备的隆重些。
冬季行路困难,有些亲友距离甚远,要留出时间以防发生意外,如此,容她准备的时间并不太充裕。
婉姝这般想着,紧迫感顿生,便将嫁妆一事挪到后头,反正整理嫁妆也就是重新入库调整布局。
如今内宅大权都在她手中,此事什么时候做都行,给亲友回礼才是要紧。
这厢婉姝忙碌起来,而城令司衙门那边,楚怀玉也没有闲着。
主簿的主要职责本就偏向文书,而谢明元一心想要尽快结束周家的案子,便将手上诸多事务交给他与司丞季明处理。
一见他来,季明立马分了近乎半数的公务给他,竹简堆满了案几,地上还有几摞,便是不眠不休也需要几日才能处理完。
但见季明眼下浓重的乌青,又没说必须今日完成,楚怀玉便也没说什么,坐下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