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在房车里睡多了,姜稚鱼此时一点困意都没有,回了房间也是发呆。
她撇了一眼船头搭的那座十分明显的戏台子,犹豫半响,还是说了一句:“好。”
姜稚鱼自以为做的不明显,可这点心思哪怕亓官绥不关注也照样能察觉到。
只是,他以为会听到旁的回答。
当真是听话又顺从。
回了房间,亓官绥替她放下窗子,发冠上的绦带被窗外带进来的海风轻轻扬起。
临走前,不知为何,亓官绥回望了她一眼。
少女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板凳上心不在焉地晃着脚。
既没打算梳洗休息,也没去做旁的事,就只是纯粹地发呆。
烛台的光弱弱照在她白皙柔弱的脸上,纯黑的瞳仁映射出暖黄色的灯火,珠光一般柔润明亮。
让他莫名想到了雨天淋湿的小狗,蠢兮兮的但又很可怜。
亓官绥垂首,简短道:“很无聊?”
清冷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姜稚鱼有些怔然,似乎是在惊讶他怎么还未曾离去,愣神之后又想到他问的话,犹豫了一下,小声答道:“没有。”
亓官绥不说话,居高临下地垂着浓睫,就这般平静地俯视着她。
似乎只是过了一瞬,但又像是过了许久,姜稚鱼不清楚,只抬头望着他。
月光下,他的皮肤如冰似雪,白得几近反光,清冷沉绝的脸即便被模糊,也是不可方物。
姜稚鱼咬了咬唇,后悔了。
不该撒谎的。
她已经和他们待了有一段时间,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们的脾性好像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好说话。
或许说,在一定程度上,他们都更喜欢那种绝对的支配,因而思想上、行为上都不允许别人有违背的念头,包括说谎。
相反,他们更喜欢自己坦诚,况且,即便是自己撒了谎,也瞒不过他们,反倒会惹了他们不悦。
眼下,又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姜稚鱼有时也不明白,她既不聪明,出抚水之前也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人,可却能将他们的脾性摸得大差不离。
不是天生如此,是她只对这类人敏感。
怎么会这样呢?
忽然间,姜稚鱼想到了她偶然间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样形容或许更贴切一些,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离谱,简直就像引人发笑的无稽之谈。
姜稚鱼收了繁杂的思绪,避开他的眼,嗫嚅着道:“有一点。”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间的缝隙,亓官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衣袍猎猎,缓声道:“想听故事吗?”
“什么?”姜稚鱼面上带着点不可置信,又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于是小心翼翼地仰起头,“真的可以吗?”
亓官绥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自己的东西,多些耐心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