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绥寡淡道:“苏道友去了云舟操控处,以防云舟失控,等他来了我们再行商讨。”
“原来是这样,”沉寂了半响,宿姜突然低低哼笑了一声,耸着肩,无所谓地回道,“不过,就算他来了也没什么用啊……”
索性闭目养神。
斜月慢慢下沉,藏在海雾里,含着浓浓雨意的厚重乌云不断翻滚上涌,雨滴溅在甲板上,如白珠碎石,迷潆一片。
雨势越来越大,低低的笑声从雨幕中传来,在磅礴的大雨中渗人且怪诞。
云舟尾部一间靠近海面的舱房,一个身着湖水蓝衣裙,长相秀美却又不失英气的女子立即睁开眼,从床上翻身下来。
她摸上发间的碧绿发簪,稍微安定了些心神,缓缓靠近窗户,竖着耳朵仔细探听外面的动静。
那笑声起初低低沉沉的,随着雨势的加重,越来越大,似乎含着某种病态的疯狂。
宴遇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前。
心中不禁疑惑,她住的地方在云舟最尾部,人极少,除了每晚传来的扰人戏曲声几乎没什么动静,哪里来的笑声,还这般古怪渗人?
她小心翼翼推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能瞧见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一枚挂饰随着男人的动作在他腰间一闪而过,宴遇没能看真切,但凭那一眼也能猜出那是什么。
不是普通的配饰,而是彰显十宗身份的印章,虽没能看清那枚印章是否含有念尘珠,但窥其颜色,是紫色的。
若没猜错,此人应当来自中洲太微府天策宗。
宴遇眉头微皱,心中不解。
为何天策宗的人在这?莫非也是去往孟津的?
可按理说,渊洲孟津一事不应由中洲太微府负责,他们来这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窥他,男人转头陡然盯住她。
不好,被发现了!
离得这么远还背对着他,如何也能发现?
宴遇暗自懊恼,也庆幸那人没有立即做出被人窥探的不爽的举动。
就在她打算关窗时,男人的脸从暗夜中慢慢显现出来。
在昏暗的雨夜里,如梦似幻,宛若山精鬼魅幻化而成。
恍若,朦胧见,月中聚雪,酒靥生霞,一张靡颜腻理花容面。
虽只片刻的功夫便又重归昏暗,然而这惊鸿一眼却已足够深刻惹眼。
宴遇从冲击中回过神来,扶着窗栏,垂眸思索。
单凭一张华美清丽的脸,宴遇肯定认不出来他是谁,但关键是他有一双夺人心魄、美得惊人的紫色眼睛。
再联想到男人额间那道血一般艳红的细长印记,宴遇脸上立马浮现出明显的不可置信。
容絮!
他怎么在这?
难不成和瀛洲容家有关?
听说孟津的珍宝阁出了事,不少贵重的宝物法器莫名失窃,至今仍未寻回,但此等琐事应当也不需要容家的少主出面解决吧?
宴遇皱着眉,心下不解,但眼下这情景,能遇到天策宗的人总归是件好事。
以容道友的实力,定然不会出事。
宴遇心下吁了一口气,不再多想,抬脚跑出屋子,等离近了才发现,容道友他人——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