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使过头,手一下子落在地上,手掌心被地上的碎石擦破了皮。
容絮脸上的笑,红炉点雪般,顷刻间,就化了。
他松开手,站了起来。
姜稚鱼没有办法,托着受伤的手,疼得一边哭一边去看苏予辞,希望他能帮帮她。
容絮随着她的视线,转头,和苏予辞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只有一眼,便各自移开。
就在姜稚鱼以为苏道友还会像上次那样替她说话时,苏予辞顿了一下,直接忽视了她,推门进去。
他不过是稍微有了点兴趣,可这点兴趣并不足以动摇他的想法。
苏予辞想着。
非要一次次都做得那么难堪,不给彼此留一点体面,什么意思啊,容絮?
是试探他吗?
还是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有了破绽,有了弱点,会心软?
那就比比看啊,看谁够狠,谁又是最后的赢家。
四周一片昏暗,草席被拉了上去,苏予辞立在木窗下,去看远处的黑海红月,以及那抹,突兀的粉。
不过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样菟丝花一般的存在竟然会有胆量爆发出自己的怒意。
他还以为,无论他们怎样过分,她都会默默承受,想来,还是不够怕。
只是转眼间,她还是屈服了,变成了苏予辞所熟悉的、哀切求饶的模样。
他想,这样才对。
见苏予辞进了屋,容絮垂眸看她。
姜稚鱼看着面前的一地碎屑,鼻尖通红,哭得抽噎。
花灯已经被彻底毁掉了,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变不回原样。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眼角滚落,落在两颗鲜艳的石榴石、小兔子原本的眼睛上。
她在哭,小兔子也在哭。
“容絮。。。。。。”
眼泪止住,姜稚鱼慢慢抬起头,望着他。
本该白皙的肤色雪压桃花般呈现出一摧即折的脆弱感。
明亮的眼也像一扇苦涩的窗,眼中是一半无尽的水色,一半凄哀的深黑,憔悴荒凉。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客客气气地喊他“容道友”,而是慢慢地,轻声说:“我没有得罪过你,”
那两颗石榴石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你不能这样——”
“这样欺负我的。。。。。。”
容絮没有说话,没有反应,立在那里,漠然地看着她,燕颌仙鹤一般的贵骨,撑起那张月鲜珠彩般阴柔皎丽的面容。
长长的睫搭了下去,像江南古镇下起细雨时的烟雾缭绕,隐约朦胧,让人只能雾里看花。
湿润的海风弥漫着腥咸的气味,贴着皮肤。
容絮看着她眼眶里那颗不断打转的水晶珠子从下眼睫溢出,又看着那滴泪顺着脸颊一路滑行。
在即将从下颌坠落时,容絮转身离开。
她到底还是没有含住那一滴泪。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泪珠刚好落到地上,卒然,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他那样的坏,姜稚鱼眼泪汪汪地想着,她又没有得罪过他,他怎么可以对她那样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