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有,真是厚此薄彼。
姜稚鱼松了手。
是呀,明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却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幻想苏道友可以给自己留有一点尊严,而不是像容絮那样肆无忌惮。
很蠢,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的确很蠢。
苏予辞却还是觉得不够,尤其是在她的手离开之时,他知道,他可以说得再过分一点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对,他就是故意的。
见人实在受不住了,容絮便抽出手指,不必递到姜稚鱼面前就能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语气忧愁又很真诚:“好了,好了,不哭了,看看,我的手指都要泡浮肿了。”
现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姜稚鱼身上,在容絮的眼里,就只有他和姜稚鱼两人,而她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愉悦。
他轻拍着姜稚鱼的背,温柔地哄道:“越哭,流得越多。”
苏予辞站在原地,看到那只手从裙摆下方探出来,满是水渍。
沉默着,冷眼看着,银灰色眼眸最深处的一线竖直状的瞳仁,不断扩散,侵染,呈现出血霞一样的绛红。
手腕上的合背钱响了一下又一下,缚妖帛在他识海里不停说着话,苏予辞不知道它吵吵嚷嚷地在说什么,有点烦躁,直接屏蔽了。
脑海安静了下来,苏予辞停顿片刻,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轻描淡写地说道:“东璃容家的世家教养原就是这样的,今日真是长了见识。”
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容絮抬眸,轻笑着回道:“见笑了,那我想以苏道友的好教养难道不更应该回避一下?”
睫毛浸着红月垂下阴影,苏予辞看着姜稚鱼不断用舌尖舔着唇,缓声道:“到底是不及容道友,既然容道友不予吝啬地向我展示了首席世家的风骨,我自然要仔细观摩学习一下。”
“渴,想喝水。。。。。。”
低低的呢喃打断了他们的冷嘲热讽,视线重新回归到姜稚鱼身上。
身体很疲乏,很想休息,但眼泪流得太多,止不住,她有点渴。
茶盏的边沿慢慢抵开姜稚鱼的齿缝,温热甘醇的灵茶全都被容絮细致地给喂了进去。
在容絮喂水时,苏予辞蹲下身,手握住姜稚鱼的小腿,拖到自己的膝上,手指下滑,将踝骨处的那颗红痣盖在掌心。
茶盏被扔在一旁,碎成几瓣,强烈的不满毒蛇般肆虐翻涌,蠢蠢欲动,容絮抬头:“苏道友,你该冷静一下。”
他得忍一下,容絮掐着姜稚鱼的腰,忍耐是必须的,他只要和她的结果,即便这个过程是曲折的。
苏予辞静了片刻,又去按压姜稚鱼被茶水润得柔软嫣红的唇角,羽睫遮住的眼底满是讥诮:“我很冷静,该冷静的应该是你,容道友。”
他觉得自己一直很冷静,一直很清醒,甚至脑海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拿她去算计亓官绥。
他一日没有重塑神纹,一日就要忍受神力流窜溢出的痛苦,直到有一日,这副躯体再也无法承受,化作虚无,走向终结。
因而,每一刻,每一步,他都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走,该如何选择。
有点疼,不止腰还有脚腕,越来越疼,姜稚鱼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向他们求饶,让他们轻一点,不要在继续用力了,但她什么也没说。
容絮歪头,疑似不解:“那苏道友现在在做什么?”
苏予辞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容道友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
面色扭曲,容絮短促地笑了一声:“苏予辞,你也不过如此。”
他放开姜稚鱼,站了起来。
苏予辞脸上带着笑,同样站起来:“不过彼此,容道友也差不到哪里去。”
姜稚鱼被放开后在灵茶的作用下存了点体力,她理好衣服,往后移,只几步远的距离,就慢慢停住了。
低头,红绳缠住了她的脚腕。
于此同时,篆刻着上古云篆的符文像无数尾游过水面的金鲤在她身侧流转,慢慢拉大,形成四方结罩,拦住她,困住她。
姜稚鱼抬头,看向苏予辞,又将视线慢慢移向容絮,最后,定在被弄脏的裙摆上。
红月隐了下去,整片苍穹开始哀鸣震颤。
石屋中,弑雪与太簇同时停手,扫了一眼窗外,很快,各自退开,身形隐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