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被一口一口送入腹中,姜稚鱼抽泣起来。
她想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被他们看到,因为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可悲,可她做不到,只能小声嗫嚅着:“可以了吗,我吃不下了。。。。。。”
容絮盯着她,看着从殷红的眼角滚落的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慢慢地笑:“要全部吃完才可以。”
他们希望她柔顺,美丽,听话,可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忽而感觉到悲伤从心隙里无可抑制地泄出来。
情绪平复下来,眼泪也已经干涸,姜稚鱼定定地凝望着广阔的天际,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微弱的抽泣。
那里什么都没有,万里无云,只有一片惨白的空荡。
迷离惝恍,虚实难辨。
“容絮。。。。。。”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喊了一声,“苏予辞。。。。。。”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那样的宁静,就像所有她不喜欢的全都消失不见,只剩她一个,可不是,她听到了,可她分不清是谁。
“我在这里。”
天早已经亮了,空无一物的海滩上,粉色的裙摆被微风吹得一直晃。
翡翠玉镯模糊地映着他们的姿势,姜稚鱼看到自己像濒死的天鹅,躺在祭祀的天坛上。
如瀑青丝垂落满肩,她的身上,有两个男人,就好像,她正在被分食。
难以启齿的尴尬与难堪在药渐渐生效时被压了下去,她有点想哭,流泪也没有出声。
他们不是正常人,他们没有心的,因为他们而掉眼泪,不值得。
但是,但是——
掉眼泪而已,也没什么有所谓的。
在抚水,她曾不止一次听缪灵前辈对她说:“阿鱼不要总是哭,哭是没有用的。”
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反驳:“可是哭也不能证明自己是没有用的啊,我只是有点难过。”
脑袋渐渐放空,姜稚鱼侧脸将头埋在苏予辞胸前,呼吸间溢满的那股清冽的梅香忽然间变成了清浅温润的药香,像暖玉浸过的白芷,幽远安宁,甘中泛苦。
她有点耳鸣,也有点目眩,眨了眨眼,只有一抹蓝色袖摆晃在眼前。
姜稚鱼抓紧了面前的苍蓝色衣袖,紧紧贴着他,几乎想将自己化作藤曼,完全依附其上。
她睁着眼,心口泛着冷,口齿不清,喃喃道:“夫君,我怕。。。。。。”
苏予辞看着拽住他袖摆的那只手,挑眉,略感有趣地轻声重复了一遍:“夫君?”
“她在喊谁夫君,”他抬手扼住姜稚鱼的脸,将她转向自己,视线对准了容絮,银灰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玩味的嘲弄,“总归不是你我二人吧?”
容絮看着被放置在一旁的空碗,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她在喊谁。
长指堪称温情地摸着姜稚鱼的脸颊轮廓,没在笑了,此刻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冷淡:“应激而已,抓到谁就叫谁夫君。”
苏予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瓷碗里的药渣,挑了挑眉尖。
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