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坐在主位上,双手攥着茶杯,指节泛白,见了周书砚,勉强挤出个笑:“周大人今日怎么又来了?”
墨竹疑惑道:“张大人,我家少爷还未开口介绍自己,难道你早就认识我家少爷?”
“我,我,……”张顺不断的在咽唾沫。
周书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味深长的扫过张顺更加苍白的脸。
他开门见山,将粮运记录放在桌上,“熙和十三年秋,你押送的粮草,究竟运去了何处?账册上写着太子私库,可太子私库的记录里,却并无这笔粮草的踪迹。”
张顺的脸色瞬间惨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这……也许是入库的人漏记了?我……我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了?”周书砚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张大人,那几十车粮草能让雁门关的士兵挨过半个寒冬,你却说记不清了?作伪证可是要砍头的。”
这话戳中了张顺的恐惧之处,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恐,刚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小厮慌张的呼喊:“大人!不好了!老家来人说,老夫人突然中风了,让您赶紧回去!”
张顺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周书砚,嘴唇哆嗦着,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用力闭了闭眼:“周大人,家中老母突发疾病,恕我不能招待了!”说罢,抓起桌上的珠串,匆匆往后院跑去,连外衣都忘了穿。
周书砚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老夫人中风来得太过凑巧,分明是有人故意用家事绊住张顺,不让他与自己多说。
他起身还想说些什么,却只看见张顺骑马远去的烟尘。
第三日清晨,周书砚还在梳理账册上的疑点,就见墨竹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少爷,张顺大人……没了。”
“怎么回事?”周书砚猛地抬头,指尖攥紧了账册。
“昨夜张大人从老家赶回来,说是老夫人病情稳定了,便在家中用了晚饭。可谁知饭后没多久,就突然腹痛不止,没半个时辰就咽气了。”
周书砚心头一沉,立刻带着墨竹赶往张顺家。
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和永熙帝汇报,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看来幕后之人坐不住了,怕他查出些什么。
院内外一片哀戚,张顺的妻子王氏坐在灵前,哭得肝肠寸断。
一眼扫去,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几乎都是张顺的家人在跪着烧纸钱。看来是怕沾上官司。
周书砚轻叹一口气,走上前,轻声安抚:“夫人节哀。”
王氏擦了擦眼泪,目露哀伤,“多谢,妾身深居宅院,甚少与人接触,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户部右侍郎周书砚,我前日才见过张大人,没想到过了一夜竟闻噩讯。”
王氏面色忽的冷了下来,闭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