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让同样伸出小指,和他缠在一起,重复道:“拉钩,上吊,撒谎是小狗。”
那晚的天空和今晚一样高远辽阔。风轻轻,月柔柔,夜幕间再次冉冉升起群星,仿佛被他们掩埋进土地的萤火虫之星,真的重新回到了夜空。
卢答还不知道萤火虫之墓来年春天会长出一簇香雪兰,只是觉得安心。
如果世界上,他喜欢的、闪亮的东西都易碎易逝,那么至少他还有冉让。
冉让也还有他。
这就是卢答的永永远远。
*
记忆回笼,冉让懒散发问:“要不要我再帮你捞几只星星?”
卢答低声:“就让星星一直在天空吧。”
星星是自由的。
他坐在下面观赏就好,反正身边有冉让。
冉让垂眸,知道他是不忍心,怕幼年的事情又重演。他不再说话,只是长久以来的心愿又浮现出水面。冉让想,早晚有一天,他会给卢答一片星空。
卢答也长久不说话,冉让突觉不对,转头去看他。
卢答果然在流泪。
他的脸雪白,在一旁跳跃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无比晶莹,琥珀色眼底几乎融化在火光中,眼泪也变成透明的,泪光闪闪。
冉让被他这沉默的泪哭得心酸软,这时倘若卢答要天上的星星,冉让也会想办法。
他用拇指揩掉卢答的眼泪,感觉那泪润湿的是自己的心,冉让好无奈,声音也放柔:“宝宝,别哭。”
卢答转头看他,似疑问似抱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骗我?”
明明童年时许愿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对彼此真诚。
其实并不算欺骗,只能算糊弄。但在两人之间,不诚实的语言与欺骗无异。
冉让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卢答继续发问:“那你为什么会叫我的名字?”出于紧张,他的睫毛眨得很快。
为什么。冉让也想知道为什么。
要说些什么,说自己其实也不明白吗?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视线会情不自禁地紧紧跟随你,为什么我的心时刻为你而跳动,为什么高兴愉悦期待、紧张恐惧愤怒,所有的正负面情绪都和你有关系?
又为什么,不能满足于和你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冉让深吸一口气,还在组织语言。
卢答正盯着冉让等答案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
这是卢答特意设置的闹钟,零点前五分钟。
卢答瞬间什么事都忘记了,腾地扶着冉让站起来,眼泪一晃,从面颊上滑落。卢答很着急,拉着被自己眼泪砸懵的冉让起来:“快快快!”
冉让被他一拽,差点趔趄,幸好凭借着极强的核心力量稳住自己。他跟着卢答往帐内走了两步,才想起大概是零点将至。
马上就是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