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遗址,其实早看不出原本的痕迹了。
年代太久远。
除了一些尚未腐朽的陶器、铜器,别的无论是房舍还是骸骨,已然与大地融为一体。
又是一年清明至。
那片曾经深埋过奚临,也埋过他父亲、妹妹的密林中,静静排列着一个个层层叠叠的坟冢。
很早以前,从他脱离雍和没多久,瑶持心便与之一起将雷鸣城金库内斩杀的那些“眼睛”带来此地安葬,包括百鸟林底下无所归依的两个孩子。
也算是让岐山部的族民们落叶归根。
她将买好的香烛一一点上,二人在五十来座坟头前,祭拜已故的先人。
几乎每年的三月,只要有空,他们总会抽时间过来。
烧点纸钱,摆些好酒,故地重游。
这地方沉睡的,是他俩都认识的亲朋故友。
瑶持心对小荣阿南的印象并不深——她去时,这俩孩子都还小。
当初小姑娘神采飞扬地对奚临畅想,说要三个人一起走遍三千年后的世界,去四处探险。
如今,这个愿望他们也算是替她实现了。
等清理完疯长出来的荒草,瑶持心会和奚临拐到搬迁之前,岐山村坐落的地方,也是他们从前相遇相识的地方。
毕竟这里他俩最熟悉,也生活得最久。
此处的变化更大了。
村中常点篝火吃喝跳舞的空地现在是一大丛不知名灌木的老巢,那山石垒成的小阶梯倒还在,不过塌了一半,瞧不出本来面貌。
阿季家门前,瑶持心坐着给奚临吹小曲儿的老歪脖子树枯萎了不知多少年,干巴巴的遗骸上取而代之地生出一株不甚强壮的银杏。
她喜欢跑去当初教他练剑,一块儿吃烤松子的矮坡上指着这里那里,兴致勃勃地回忆往昔。
“那个特爱找你炫耀的小胖子便是在这儿——”她对准某处,“拿树枝荡秋千时掉下去的,正好下雪,他啃了一嘴的冰渣子。”
奚临顺着她所示张望半晌,“你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大师姐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因为暗地把枝丫弄断的人就是我。”
奚临:“……”
听上去她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