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无言以对地侧目,“师姐,你一把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
“是他欺负你在先,我帮你出气的啊。”
瑶持心言罢又振振有词,“一把岁数怎么了,只要我心态年轻,就能永远三岁!”
大师姐替自己找补完毕,整个人却先柔软下来。
她半个身子靠在坍塌的矮墙上托着腮,轻轻呢喃:“不过现在想想,你说的也对。”
“干嘛非得同他过不去呢,到底是个小孩子……”
无论嚣张与否,顽皮与否,一场浩劫兜头倾覆,大家都化成了灰烬。
谁还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呢。
她和奚临对“时过境迁”的感受大约是一致的。
瑶持心因受神器操控,转瞬来回于三千年前,一不留神,已是沧海桑田,人世巨变,故人别说变老,连尸骨都已无存。
师弟也异曲同工。
他被父亲的血肉供给,沉睡了千年醒来,一睁眼,过往一切全成了梦幻泡影。
他们都是被时光遗忘的人。
猝不及防地就要去面对最残忍的岁月光阴,这期间间隔之遥远,连缅怀的时间也没有。
“你娘那会儿总爱腌肉,咸鱼、腊肠、排骨……”瑶持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悠悠回想,“每次上门就要给我带一串,根本吃不完,齁死了。”
奚临听着她这席话无端想起什么,含笑道:“她在家老惦记着你,喜欢你得紧,又夸你漂亮,夸你厉害,天天念叨,特别想把你留在族里。
“甚至还准备做媒,将阿青说给你来着。”
“啊?”她大为费解,“她喜欢我怎么不把你说给我。”
“你不是她亲儿子吗?”
“……你也不看看我那会儿多大。”
他慢吞吞道,“她拿你当姐妹。”
我拿她当婆媳。
瑶持心默了默:“倒也是。”
夕阳远远地挂在起伏的山脉间,这一日行将落幕。
昏黄慵懒的光漫不经心地洒在千年后的残垣断壁上,把旧日的砖瓦、腐朽的树身照出了一点温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