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一些弟子看到小师姑身后跟着位落拓女子,她只自顾自地走,此情景有些摸不着头脑,悄悄问她:
“小师姑,这位女郎是你的朋友吗?为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沈逆却道:“她那轮椅是S级载具,比我的腿都好使。要不是只有一个位置,我都想让她载着我上山去。”
弟子们瞧那破轮椅,看上去破破烂烂,车轱辘随时能散架似的,上山的石阶并不好走,车轮却能自如地覆盖台阶,如履平地,的确神奇。
都是机械师,沈逆一眼能看穿其中的门道,不足为奇。
却让故渊有一份知己的熨帖。
故渊残疾多年,作为黑医赚得不少,吃穿不愁,只是早就心灰意懒,懒得在穿衣用度上花心思,依仗的轮椅也只考虑性能,外型如何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故渊一张脸倒是洁净妍丽,瞧上去便是美人落难,颓靡破碎中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沈逆不照顾她,就让她自行上山,除了一眼看穿她是个极有自尊心的人之外,也是想摸一摸她的底——她到底对双极楼有多了解。
借着和同门说话,让故渊行至前方。
事实证明故渊没有说谎,她对双极楼非常熟悉,堪比阵法的山路完全不用琢磨,每一个岔路口都能准确地选择正确的道路。
不到一刻钟便行至半山腰,师门炊烟就在眼前。
故渊自嘲笑道:“原本以为我早就忘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这次回来,即便不去思索也能凭借本能畅通无阻。”
故渊静默片刻,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山景。
“这山路是我和师妹师弟们一同修的。如今她们早已化作泥中白骨,我竟还在浊世苟延残喘。”
故渊回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沈逆身侧的边烬,笑道:
“真要论资排辈,边门主唤我一声‘师姐’,我也受得起。”
……
云停碧空,新修的双极楼之后是白雾缭绕的万叠青山。
雾气打湿了故渊的黑发,如水洗过的砚台。
黑眸沉沉,千思万绪藏在其中。
故渊低吟着:“以前只觉得‘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矫情。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因为这样矫情的情绪伤怀。”
东、西双峰还是她看过千万遍的熟悉模样,巍峨挺拔,如神如鬼。
她在此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和锦瑟年华,人生急转直下的心死之夜也映在双峰沉默的“眼底”。
再次置身山间,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一瞬将她拉回了终身难忘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