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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日俄战争引发俄国第一次人民民主革命（第1页）

第一节日俄战争引发俄国第一次人民民主革命

20世纪初，俄国社会有五种矛盾趋于激化，这就是沙皇专制政府与人民大众的矛盾、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的矛盾、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矛盾、大俄罗斯主义势力与各民族人民的矛盾、沙俄政府与资本主义列强争夺霸权的矛盾。其中，日本与沙俄争夺中国东北地区的矛盾最为突出，1904年爆发了日俄战争。沙皇政府军的败北终于引发了1905年俄国人民民主革命。这次革命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要求推翻沙皇专制政府之后，为俄国的资本主义现代化开辟广阔的道路。然而由于俄国资产阶级的软弱无能，它不仅无力领导这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而且在革命进程中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举步维艰，无大作为；站在革命斗争最前列的却是新兴无产阶级。俄国这次民主革命是由布尔什维克在党的力量还很弱小（只有8400人）的特定历史条件下领导的，以无产阶级为首的工农大众为主力军，还有众多知识分子和起义士兵参与。所以，这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应该称为没有资产阶级出力的世界历史上第一次人民民主革命。

我们首先要考察的是1904年的日俄战争如何引发了1905年俄国人民民主革命。

一、俄日战争的缘起和俄国的败局

沙皇俄国自16世纪中叶起至19世纪末300多年间向北、西、南、东四面出击，征占了约两千万平方千米领土之后，进而把它的侵略魔爪伸向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妄图在东北亚建立“黄俄罗斯”，即黄种人的俄罗斯（俄罗斯族本为白种人）。1898年沙俄逼迫清政府签订租借旅顺、大连的条约，1900年沙俄把旅大地区改称关东州并派来总督。从此旅顺成为沙俄在东北亚的海军基地，驻有沙俄海军舰队。沙俄进而取得从哈尔滨到旅大修建中东铁路（初称东清铁路）的特权。至1903年建成这条铁路，全长1481千米。1900年沙俄参与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后，以保护“中东铁路”为名派兵17万进驻中国东北地区。日本自1894年甲午战争取胜后，把从中国掠夺的2亿3千万两白银赔款的百分之七十五用于加快发展军事工业和扩军备战。在美、英、德等国的大力支持下，到1903年日本陆军扩展至11个师团，20万人，海军拥有战列舰6艘，巡洋船6艘，编成“六六舰队”，共有大小舰船152艘。可是这时沙俄陆军拥有70个师，约200万人，海军分设四大舰队，共有大小舰船250艘。1900—1903年世界经济危机期间，日俄双方都加紧战备，以缓解国内经济危机，俄国更以发动对日战争来转移国内人民视线，防止爆发人民革命。沙皇的一个大臣普列韦就曾经对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将军转达沙皇这样的旨意：“为了制止革命，我们需要进行一场小规模的胜利的战争。”①可是历史实践证明：这一场日俄战争不但未能制止俄国革命，反而加速了革命的到来。

沙皇政府自以为其陆军实力超过日本十倍，其海军舰船数量也超过日本近一倍，而沙俄海军已经占领了旅顺港，陆军已经控制了中国东北全境，一定会战胜日军。可是它没有料到诡计多端的日军会取胜。日本自古以来每当羽翼丰满时都惯于采取偷袭突击、先发制人的闪电战术，不断对外扩张。1904年1月26日（公历2月8日）夜里，当驻旅顺口的俄国舰队正在为庆祝海军上将马卡洛夫夫人命名日举行联欢舞会之际，日本海军向俄国太平洋舰队发动突然袭击，当场炸沉俄舰3艘，次日又击伤俄舰4艘，使俄军遭到重大打击。同时日军又在朝鲜的仁川港附近袭击俄国的兵舰，占领汉城。两天后，日本才向俄国正式宣战。

1904年1月底日俄战争爆发后，俄国官方媒体尽管极力煽动爱国抗敌情绪，但是在工农大众中却反应冷漠。劳动人民凭直觉大都意识到这一场战争扩大了军费开支，增加了人民负担。只有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彼·司徒鲁威于2月散发传单，号召大学生加入沙皇政府操控的“爱国”示威游行，队伍中大多是换了便服的政府巡警、密探和衙门的走卒。当时流亡日内瓦的列宁得知战争爆发消息后，于2月3日即代表俄国社会民主党中央委员会写出第一份反对这场战争的传单，题为《告俄国无产阶级书》，刊登于3月5日《火星报》第61号。书中指出：战争“是因为俄国政府侵占（中国东北和朝鲜）这片新的土地，是因为‘黄俄罗斯’”，“对俄国工人和农民来说，战争预示着新的灾难、无数人的死亡、大批家庭的破产和新的苛捐重税”，“为了回击疯狂的战争鼓噪，为了回击钱袋的仆从们和警鞭的奴才们的‘爱国’表演，有觉悟的社会民主主义的无产阶级必须极其坚决地提出要求：‘打倒专制制度!’、‘召开人民立宪会议!’”①。这份反战争传单立即被送回国内各地的布尔什维克委员会，广为翻印和散发。1904年一年之内，各地党组织通过地下印刷厂印发了约200万份反战传单，唤醒了广大工农的革命良知，激发了他们的革命意识。

沙皇政府从事的罪恶战争，由于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军队的无能，在前线节节败退，人员损失惨重。俄日战争从1904年1月持续至1905年8月，历时一年半多。日军在陆战和海战中虽然获胜，但是也付出了沉重代价。日军死伤约70万人，耗费约20亿日元，相当于当时全国财政预算总数的近8倍之多。俄军死伤约40万人，耗费约65亿卢布。日俄双方都不愿意继续再战下去，于是在美国出面调停下，双方代表在美国朴茨茅斯海军基地进行和谈，同年8月23日（公历9月5日）签署《朴茨茅斯和约》。内容包括把俄国在朝鲜和中国东北的权益转交给日本，并且把南库页岛及其附近千岛群岛割让给日本。沙皇政府在俄日战争中的败局终于引发了1905年的俄国人民民主革命。

二、1905年“一九”事件激起俄国第一次人民民主革命

自1904年1月俄日战争爆发以来，在俄国社会民主党宣传鼓励和秘密组织下，工人群众不断举行反对罪恶战争的革命活动。

从1904年春天起，布尔什维克特别重视在铁路员工、农民和军队中进行反战和革命的宣传工作。通往东部的军用列车上经常夹带党印制的宣传单和小册子，帮助员工和士兵提高对罪恶战争的认识，鼓励员工消极怠工，鼓励士兵起来造反，抵制战争，奋起革命。据统计，仅1904年12月，布尔什维克的运输发行部就向西伯利亚、乌拉尔和伏尔加河流域的一些城市发放了32000多份宣传单和小册子，其中包括列宁写的《告农村贫农书》。为了加强对农民的宣传和组织工作，有好多地方党组织还专门成立了农民小组或土地小组。党也对陆军和海军士兵加强工作，普通士兵多为工农成分或工农子弟。党还设法深入部队内部建立党组织，开展反战和革命宣传工作，号召士兵和水兵转向工农大众方面，掉转枪口去打倒沙皇专制制度。党在大学生中的反战和革命宣传工作也卓有成效。大学校园内时有激进作品和言论出现。无产阶级作家高尔基写于1901年的名诗佳作《海燕》，时常在大学生的文娱活动中和一些工人集会中被人高声朗诵。这首散文诗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为背景，借歌颂海燕无所畏惧、敢于搏斗的气概，赞扬了革命者的非凡英雄形象，**而又深刻描绘了俄国人民革命风暴即将来临时的革命形势。这篇美文华章的名言是：“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是的，遮不住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其中洋溢着坚定的革命信念和激越的战斗豪情，给大学生们和工人们以强烈的鼓舞。这一年年底，大学生和工人掀起了反战示威游行的**。总之，1904年这一年工人政党在全国各地的艰苦奋斗和工农兵群众的觉醒活动，为1905年革命的爆发做好了领导与群众、思想与宣传、组织与行动等多方面的准备。

1905年新年伊始，首都彼得堡的普梯洛夫工厂厂方任意解雇4名工人。1月3日工人开始抗议性罢工，参加者有1万3千人之多，要求恢复被开除工人的工作，遭到厂方拒绝。到1月8日罢工者已超过15万人，并进而提出了政治自由的诸多要求，决定要上街向沙皇请愿。社会民主党彼得堡委员会趁势利导、奉劝工人不要上街和平请愿。可是工人们还充满对沙皇的个人崇拜，不听从社会民主党组织的忠告，依然决定要举行和平请愿。党组织只好在工人请愿书中增加上要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土地归还农民等经济方面的要求，并且责令党员参加到群众游行队伍中去，以便以事实来提高群众觉悟。沙皇政府得知工人请愿计划后做好了诱骗工人上街加以血腥镇压的周密部署。它早就收买了加邦牧师，于1904年建立了“圣彼得堡俄国工厂工人大会”，取代了1903年已被撤销的由宪兵少校祖巴托夫于1901年建立的鼓吹“警察社会主义”的机械工人互助协会，诱使工人加入这个改良主义的组织，远离革命。同时沙皇政府于1904年年底调集了30000多军人开进首都，企图采取杀一儆百的手段，扑灭行将席卷全国的革命运动。

1905年1月9日（公历1月22日）是星期天，天气晴朗，信教的工人大多没去教堂，连同不信教的工人约有14万人，不少人甚至拉家带口，在加邦牧师的带领下，手举沙皇画像和教堂旗幡，口唱祈福祷告歌，列队和平请愿，迈步向冬宫前进。加邦牧师还特意向游行工人保证说：沙皇一定会亲自接见你们，一定会接受你们的请愿书，倾听人民的呼声并且满足人们的要求。工人请愿书的内容是诚恳哀求沙皇怜恤帮助工人。其中这样写道：“我们住在彼得堡的工人，特来求见陛下。我们是些不幸的、受到侮辱的奴隶，我们备受专横暴政的欺压”，“陛下!请不要拒绝帮助您的人民!请消除陛下和人民之间的隔阂吧!请陛下降旨，并宣誓实现我们的请求……我们只有两条道路：不是自由和幸福，就是坟墓。”①对于如此恳切哀情的请求，残忍暴戾的沙皇尼古拉二世依然无动于衷。

当和平请愿的队伍中午12时行进到城中心时，部署在那里的由皇叔弗拉基米尔大公统帅的军队开始对工人实行血腥镇压，加邦牧师趁机溜之大吉、逃之夭夭。②军队先用马刀砍杀手无寸铁的工人群众，驱赶烈马冲进群众队伍，任意踩踏。下午1点军队进而向维堡区和彼得堡区的工人游行队伍频频开枪射击，下午2点又在亚历山大公园和皇宫大桥旁滥杀无辜。在这个“流血的星期日”有近两千工人当街被射杀，两千多工人受伤，其中包括不少老人、妇女和儿童。据在场采访记者编制的死伤名单不完全统计，“死伤人数共达4600人”③。混杂在游行队伍中的布尔什维克有好几位同志也在枪林弹雨中壮烈牺牲。幸免于难的布尔什维克及时用血淋淋的事实开导工人不要再对沙皇“慈父”抱任何幻想，只能吸取血的教训，进行武装斗争，推翻沙皇专制政府。当天下午受冲击的工人就从警察手中夺取武器，还从邵夫兵工厂抢夺武器，在涅瓦大街街心公园等多处筑起街垒，对军警进行武装抗争。1月9日当晚，彼得堡工人更多处筑起街垒，抗击沙皇军队从1月10日起的持续武力镇压。

“一九”事件标志着1905年俄国人民民主革命的开始。彼得堡全市人民当即奋起声讨沙皇政府制造血腥惨案的罪责。一月革命的风暴日益猛烈，到同年二三月迅即席卷全国。全国各地工人得知“一九”惨案后义愤填膺，纷纷举行罢工，声援彼得堡工人的斗争。在彼得堡、莫斯科、巴库、华沙、里加这些工人最集中的大城市和工业中心，罢工和游行示威最有声势和最有组织，工人们强烈要求打倒沙皇专制政府。仅1月份全国罢工人数已达44万4千人。超过了以往整整十年罢工的总人数（43万多人）。2月份罢工者29万3千人。1905年头三个月罢工人数共有81万人。起源于城市的工人革命浪潮很快也波及农村。就在1月份，多处农民掀起反对地主阶级的抗争，到处都有农民砍伐森林变卖、开仓分粮济贫、烧毁地主庄园等事件发生。2月，第聂伯河西岸地区、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波兰等地的农业工人也奋起罢工。3月，沃罗涅什省马斯丘基村的村民敢于自作主张，通过了关于分配和耕种地主土地的决议，并且向地方官员宣布：“彼得堡的工人争得了自己的要求，尽管向他们开了枪。我们也要这样做。”①足见彼得堡“一九”事件对广大农民也深有影响。

1905年1—3月工农革命风起云涌的态势，迫切要求社会主义政党加强对人民革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