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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俄国社会民主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重大成就（第1页）

第二节俄国社会民主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重大成就

一、俄国社会民主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制定的党的策略路线和新党章

俄国社会民主党自1903年重建起，党内就划分为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两派，在1904年这两派已经分立两个中央机关，分办两个机关报（即《火星报》与《前进报》）。以前党内两派主要是在组织问题上的分歧。到1904年1月日俄战争爆发后进而发展到对待战争问题的分歧，布尔什维克坚决反对沙皇专制政府旨在占领中国东北和朝鲜的罪恶战争，大多数孟什维克则以日本是首先发动战争的祸首为借口，鼓吹要支持政府的“爱国自卫战争”。到1905年1月爆发人民革命后，布尔什维克坚决支持人民革命，要充当人民革命的领导者和组织者，而孟什维克首领马尔托夫则在《火星报》1月27日第85号上发表文章说：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主要的不是‘组织’人民革命，而是‘放任’革命”。意即党要撒手不管革命，任其自发发展。孟什维克思想领袖普列汉诺夫与马尔托夫的观点大不一样。他在2月23日《火星报》第87号上发表他对待革命的策略问题的代表作《分开走，一起打》，主张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平行各自领导这次革命，分进合击，“互相亲善和彼此协调”①，共同反对沙皇专制制度。这涉及在这次资产阶级革命中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要如何对待资产阶级及其政党这个重大问题。为了统一全党的指导思想和总策略路线，必须尽快召开党第三次党代表大会。

经过精心筹备，俄国社会民主党第三次代表大会于1905年4月12日至27日在伦敦召开。出席大会的有来自党中央委员会和20个地方党组织的24名有表决权的代表，另有14名有发言权的代表（党员数量较少的地方只能选出有发言权的代表）。列宁作为敖德萨地方委员会的代表出席大会，他在大会上就武装起义、党参加临时革命政府、农民问题、修改党章等问题做了发言。大会的主要决议都是列宁起草的。孟什维克自知在党内处于少数孤立地位，竟擅自进行分裂活动，拒不参加党的三大，另在日内瓦召开自己的代表会议。由于出席会议的代表寥寥无几，只有9个不同委员会的代表，所以只好改称为全俄党的工作者代表会议，通过了一些决议，草草几天就结束了。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两派实际上制定了两条对立的策略路线。布尔什维克主张这次革命无产阶级有能力担当领导，要孤立资产阶级，使工农结成联盟，通过城乡武装起义，推翻沙皇专制政权，建立工农民主专政政权，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孟什维克则认为，既然是资产阶级革命就应当由资产阶级领导，工农都要支持资产阶级革命，以和平方式召集国家杜马一类的民意机构作为全国革命力量的中心，变沙皇专制制度为资本主义民主共和国，将来条件具备时再实现社会主义。普列汉诺夫又不完全同意孟什维克的路线。他采取的是第三条路线，要走第三条道路，即前文所述的“分开走，一起打”，但在将来要建立资本主义民主共和国这一点上，他与孟什维克的观点是一致的。可见党的三大要针对当时党内的严重分歧，详细讨论并决定党的策略路线。

由清一色布尔什维克代表参加的党的三大，在半个月的会期中气氛热烈、协调一致地讨论并议决了两大类问题，即应对革命的策略路线和党本身的组织与宣传工作问题。在策略问题上通过的决议①，要点如下。第一，党要利用一切合法或半合法的工人协会、工人联合会和其他工人组织，以便提出工人阶级的独立要求，避免使工人阶级变成资产阶级民主派的附属品。第二，党组织要揭露专制政府的让步是出于不得已，其承诺的改良不可能满足工人的要求。要组织工人用革命的方法实现八小时工作制等迫切要求，还要组织武装抵抗来反击黑帮等反动分子的进攻。第三，应当支持革命的或站在反专制政府立场的资产阶级，同时要揭露其局限性和不彻底性。第四，要立即组织革命农民委员会，号召农民举行政治性游行示威，集体拒绝缴纳赋税，拒服兵役，不执行政府的命令，把农村无产阶级独立组织起来。第五，为了反对专制制度，社会民主党要同代表农民的社会革命党达成临时的战斗协议。第六，目前革命运动已使武装起义成为必要，无产阶级一定要在党的思想和实际的领导下最积极地采取最有效的措施来制订武装起义的计划。第七，武装起义胜利、推翻沙皇专制政府后，会产生临时革命政府。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要争取参加临时革命政府，以捍卫无产阶级的独立利益，实现党的最低纲领。

从以上内容可以看出，党的三大就革命的策略问题做出了较为全面的正确决议，形成了较为系统的策略路线。这对于迎接革命**、领导革命运动起了重要指导作用。

三大在党的建设方面也做出了九项决议。其中最重要的是通过了新党章①，这是继党的一大、二大之后的第三个党章。这个党章的创新有如下几点。第一，改正了二大党章第一条关于“在党的一个组织领导下经常协助党的人都可以作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党员”的规定；按照列宁原意，新党章第一条明文规定：“凡承认党纲、在物质上帮助党并亲自参加党的一个组织的工作的人，都可以作为党员。”这样才会健全党的组织生活，增强党员的组织观念，发挥党的战斗堡垒作用。第二，把党代表大会“至少每两年召开一次”，改变为“每年一次”，即党代表大会实行年会制，这是党代表大会能够真正成为党的最高机关的根本保证。党的最高机关。第三，党中央领导机关不再设中央委员会、中央机关报编委会和党的总委会三个机关，而只设中央委员会一个机关，中央委员会任命一个中央委员担任中央机关报主编。这样就可避免中央三个机关互相扯皮，加强中央统一集中领导。第四，进一步扩大了党的地方组织的自治权。新党章第十二条规定：“一切党组织只要以多数通过就可以决定；自治制的组织有权补选新委员。”新党章对党的建设有新的发展。

俄国社会民主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取得了重大成就。它制定了党的策略路线，通过了新党章，选出了新领导班子。它与孟什维克在日内瓦召开的党的工作者代表会议的决议形成鲜明的对比。孟什维克代表会议的决议对无产阶级实力及其在革命中的领导作用认识不足。他们虽然看到工人武装起义已经势不可当，但是并不想去领导起义，也不相信起义会取得胜利，“因为无产阶级组织性薄弱”。他们也反对农民自己立即建立革命委员会，而主张向未来召集的立宪会议提出“成立……委员会的要求”;他们还认为社会民主党人不应该参加未来的临时革命政府，主张党“应当始终如一地做一个持极端革命反对派态度的政党”①。简言之，正如列宁所指出的：“他们制定决议并不是为了要领导无产阶级斗争，而是为了拐着腿跟在无产阶级运动的尾巴后面走。”②他们“不善于确定当前新的策略任务，老调重弹，不号召前进，不给先进阶级提出民主革命的指导性口号，贬低这个阶级的任务，缩小它的活动规模，轻视它的革命热忱和革命能量”3。由此可见，深入批判孟什维克代表会议的这些错误观点，同时系统论述党的三大决议，这是党在三大后政治思想理论战线面临的一项迫切任务。

二、列宁著《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为

布尔什维克党奠定了战略策略基础列宁在三大闭幕后的1905年6—7月伏居日内瓦，夜以继日写成《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以下简称《两种策略》），该书约10万字，7月底在日内瓦印成单行本，运回国内后在党组织中广为散发。书名中所标示的“两种策略”也就是指党的三大制定的布尔什维克的革命主义策略和孟什维克少数代表会议通过的尾巴主义策略。全书就是对这两种策略的对比分析。列宁在本书中把马克思主义与俄国实际相结合，阐发了社会主义政党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中的一系列策略原理，其核心是在民主革命中坚持无产阶级领导权问题。围绕这个核心，依我体会，列宁主要论述了以下六条原理。

第一，争取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领导权的必要性。列宁认为这次俄国民主革命只有由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充当领导者才能把民主革命进行到底。20世纪，俄国沙皇专制制度已经腐朽，专制政府又在俄日战争中受到重创，俄国资产阶级具有后发的分散性、软弱性和依附性，缺少进步性、革命性和独立性，而俄国无产阶级具有先进性、革命性和集中性。俄国无产阶级数量到20世纪初已有近两千万人，俄国社会民主党党员到1905年已有8400人，党的基层组织已分布在全国各主要地区和城市。列宁称俄国无产阶级是“唯一彻底革命的阶级，因而担负着在俄国一般民主主义革命运动中起领导作用的使命”，而俄国无产阶级有其坚强的政党，这个党能够使无产阶级团结成为“统一的和独立的政治力量”。①

第二，落实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领导权的可能性。当时俄国是一个农民占近百分之八十人口的较为落后的国家。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中要坚持无产阶级领导权，仅靠无产阶级自身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依靠工农联盟。1903年列宁在《告贫苦农民》长文中正式提出“贫苦农民应该同城市工人结成联盟”②。列宁的思想可以更简明地表述为“工农联盟”，这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新发展，是把马克思主义俄国化的理论创新。到1905年革命爆发后，更显示出紧密、强大的工农联盟是落实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民主革命中领导权的根本保证。

在《两种策略》一书中，列宁进而指出农民完全有可能与工人结成联盟。他这样说，农民“能够成为完全而又极其彻底地拥护民主革命的力量。只要给农民以教育的革命事变进程③不因资产阶级叛变和无产阶级失败而过早地中断，农民就必然会成为这样的力量。在上述条件下，农民必然会成为革命和共和制的支柱，因为只有获得了完全胜利的革命才能使农民获得土地改革方面的一切”④。总之，当时俄国社会存在四大阶级，即地主阶级、城乡资产阶级、城乡小资产阶级（农民为主）和城乡无产阶级。只要城乡无产阶级与城乡小资产阶级（主要是农民）结成联盟，即工农联盟，孤立城乡资产阶级，就必能打倒地主阶级及其政治代表沙皇专制制度。当然建立工农联盟的任务是异常艰巨的，尤其是1902年出现了代表农民的社会革命党，所以善于争取、团结、分化、抵制社会革命党是巩固并发展工农联盟的关键。

第三，贯彻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领导权的竞争性。列宁指出：无产阶级要在民主革命中充当领导者就必须孤立、打击与无产阶级争夺领导权的资产阶级。俄国的资产阶级自由派尽管分散、软弱，对沙皇专制制度存有很大依附性，但是当民主革命运动浪潮涌起之际，他们还是趁机披装上阵要充当弄潮儿，尽力想把革命运动纳入维护、确保资产阶级利益的通道。1905年10月俄国资产阶级建立立宪民主党。它自我标榜立宪、民主，其实质是企图诱骗广大人民脱离推翻沙皇专制制度的民主革命轨道，在俄国推行君主立宪制。因此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为实现民主共和国制就必须迎接资产阶级的挑战，与之争夺民主革命的领导权，向广大工农和人民群众揭露、孤立、批判资产阶级维护沙皇君主制度、只为资产阶级谋求私利的反动本质。

第四，践行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领导权的现实性。为了把领导权付诸实践，列宁指出，“组织无产阶级举行起义的问题已经提到日程上来”，为促进武装起义认为要采取四项措施。其一是发动、组织中心城市的工人群众政治罢工，一旦群众政治罢工受到政府打压，立即动手组织武装起义。其二是号召工人“立刻用革命的方法实现八小时工作制以及工人阶级的其他迫切要求”①。其三是在农村立即号召成立革命农民委员会，由它负责引领农民进行一切民主改革，包括自行没收地主土地，打击黑帮组织，组织农民投入武装起义。其四是着手武装工人，进行军事训练，学习射击，从兵工厂取得武器，武装攻击监狱解放政治犯，从国外购买武器运回国内，等等。

第五，实现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革命领导权的彻底性。列宁批驳了孟什维克主张的社会民主党不应在未来革命临时政府中与资产阶级分掌政权，而只能充当一个“持极端反对派态度的政党”的观点。列宁认为既然社会民主党领导工人武装起义取得胜利，那么党就必须加入作为武装起义胜利果实的革命临时政府中去，而不能拱手让革命临时政府被资产阶级窃夺去变成为资产阶级谋一已私利的工具。工人阶级政党不能满足于充当持极端反对派态度的在野党，而应该担当持极端促进派态度的执政党。由于俄国资产阶级对沙皇专制政府的依附性和敌视无产阶级的反动性，所以工人政党在革命临时政府中不能与资产阶级政党分掌政权，更不可能成立联合政府，而要尽力把它从政府中排除出去，要使革命临时政府成为工农民主专政的政权。这个工农民主专政政权的历史任务是“要用法律规定八小时工作制，建立工人监督工厂的制度，举办免费的普及教育，实行法官选举制，成立农民委员会，等等”①。工农民主专政在完成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之后就能够过渡到社会主义革命的无产阶级专政。我认为列宁在《两种策略》一书中提出的工农民主专政是对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新发展，即不发达国家在民主革命中只要贯彻无产阶级领导权就可能通过工农民主专政进而较为和平地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专政。

第六，发展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民主革命中领导权的前瞻性。列宁在《两种策略》中还预测到俄国的工农民主专政的进一步发展可能会促进欧洲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和俄国社会主义的实现。他这样说，俄国民主革命对沙皇制度的彻底胜利，“就是无产阶级和农民的革命民主专政”，它把一切亚洲式的奴役性的特征连根铲除之后，“把革命烈火烧到欧洲去”，“除了已经在俄国开始的革命的这种彻底胜利以外”，“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达到全世界无产阶级完全胜利的道路缩得这样短”。①他又说：工农民主专政的胜利“会使我们有可能把欧洲发动起来，而欧洲的社会主义无产阶级摆脱了资产阶级的桎梏，就会反过来帮助我们实现社会主义革命”②。

总之，列宁在《两种策略》一书中所阐述的坚持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民主革命中领导权的必要性、可能性、竞争性、现实性、彻底性和前瞻性这六个原理，为布尔什维克党奠定了战略策略基础。在这里需要解释的是列宁当时只使用“策略”一词，未采用“战略”一词。后来列宁也使用“战略”。可以这样理解，就广义而言，策略包括战略在内；就狭义而言，策略不包括战略。在政治上、在国内革命斗争中，战略指谁领导、联合谁、打击谁、打倒谁等较为长期的战斗谋略；策略指革命斗争的方式与组织方式等较为短期的灵活对策。当时在俄国民主革命中，列宁提出由无产阶级领导、联合农民阶级、打击资产阶级、打倒地主阶级及其政治代表沙皇专制政府，这是战略问题；采取群众政治罢工、武装斗争方式，建立工人协会、革命农民委员会组织，这是策略问题。《两种策略》一书论述了这些重大的战略和策略问题，所以它为布尔什维克党奠定了战略策略基础。它不仅对指导俄国革命有重大意义，而且有重大国际影响。毛泽东特别重视《两种策略》一书。1932年4月下旬在苏区反围剿作战中打下福建漳州时他从龙溪中学图书馆得到并初读此书。①《彭德怀自述》中曾经这样回忆往事：“（1933年11月前后——引者注）接到毛主席寄给我的一本《两种策略》，上面用铅笔写着（大意）:此书要在大革命时读着，就不会犯错误。”②经过长征到达延安后他又重读过此书多遍，还用笔在新译本上画了圆、点和杠杠。可以说《两种策略》一书促使中共领导此后避免了重犯丧失民主革命中无产阶级领导权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