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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隔日天气晴朗,云芹和陆挚带了两个随从与府衙四名衙役。
他们各骑一匹马,一路边走边聊话,抵达和江县。
白湖珠早早在县里酒楼等着,见到州府长官,她忙行礼,又为陆挚面相的年轻所惊——
他未蓄须,身着石青色襕衣,目若朗星,鼻若远山,风姿卓荦,是被岁月打磨过的原石,沉稳温润。
虽然她早就有所听闻,却不如一见。
他与云芹果然天造地设。
白湖珠掩去眼底惊讶,低头再把事情原委和陆挚说了一遍。
陆挚握着茶杯,没说话。
云芹:“去你织坊看看。”
白湖珠:“是,是。”
织坊能容三十余人,选址在和江县县城外,那儿地租自是便宜。
白湖珠所选的酒楼离锦绣织坊并不远,几人稍歇片刻,没有骑马,一路走过去。
路边好几个乞讨的人,甚至有小孩。
陆挚问白湖珠:“朱县令上任三年以来,如何?”
白湖珠冷笑:“不瞒大人,说个难听的,他不管总比管了好。”
云芹轻摇头。
不一会儿,白湖珠道:“到了,就是这儿。”
织坊是一幢新屋,灰瓦白墙,大门紧闭,理应比周围房屋新亮,可惜白墙上都是脚印,还有干掉的唾沫、菜汁、臭鸡蛋痕迹。
只有墙角撒着的雌黄,能看出主人的爱护。
白湖珠说:“这个月王员外闹得厉害,我暂且遣散绣工,等了结此事再说。”
她的仆从去开锁,合力推开大门。
坊内一眼望到底,院子空旷,放着几架被砸坏的织机,屋内摆着纺车,也挂着一把大门锁。
白湖珠苦笑:“不锁着,只怕都被砸了。”
便命人打开门锁。
屋内一股尘味,整体却不脏乱,云芹看了看,在桌上摸到一本旧书,是《诗经》。
她看了一眼,里面笔迹各异,不止一人读过。
白湖珠正说王员外的来头,他是朝中某某的亲眷,又与朱县令沾亲带故的。
云芹问:“这本书是?”
白湖珠犹豫了一下,说:“织坊平日除了教女子纺织,也教教读写,三字经、千字文都有,抽空也会让她们读诗经、论语。”
云芹笑道:“这很好。”
宝珍知道了会喜欢的。
陆挚也颔首,没多说旁的。
白湖珠松懈心神,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女人读书。
突然门外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一群人不打招呼,呼啦啦冲进锦绣织坊。
他们踹着已经坏掉的织机,动静很大。
几人出了屋子,白湖珠道:“知州大人在这里,你们要做什么?”
原来是闹事者知道织坊开门,所以又来了。
领头的是个秀才,姓洪,个头高,膀大腰圆,笑道:“知州?就他们?我还皇帝老儿呢!”
洪秀才听说新任知州姿容好,但他打心底认为,姿容得靠衣裳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