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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第2页)

默过少时,程筝试探道:“我去锁门么?”

周怀鹤不响,不知又作哪门子妖,昨日冷脸嫌她碍眼,今日又作一副阴晴不定的脾性。

关门时候,她直打哆嗦,眼见厂房外一片空地里,周怀良的车亮着车灯仍停在那里,程筝站了一会子,突地听见头顶传来声音,极冷淡的:“大哥还没走,你要是后悔,现在就追过去坐他的车便是。”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脚步是猫儿一般地轻,没长过脚似的。

程筝将门一关,上锁。

“我向来不做后悔的事。”她说着,“我就守在这里,定个合适的时间带你回去天津。”

静静地,他在她的身后站定一会儿,不久,呵过一声后折脚回去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受这份罪便随你,可我先要说明,你巴着我我也没有能力让你做正儿八经的周太太。”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脱鞋躺上床去,细哑的嗓音,“如你所见,我只是个活不长的废物,你跟着我也得不到什么。”

程筝也躺回自己的床铺上,心说,怎就非拽着她扯谎说的“想当周家太太”的话翻来覆去地问?你先有命活再说罢……短命鬼一个。

吕司令拨下的款子到手的时候,寒流亦至。悄悄地,厂房屋顶盖着的瓦片上便挂了冰锥子,足有二尺长。

窗玻璃遭十字的木板钉住,将屋外白色的寒天割成四块,外头的榆树瘦成一把刀,颤着枝子,俄而便被拖过来的梯子遮去了——徐林正用盆栽里的小锄头剐撬檐上的冰锥子。

他说掉下来准能将人钻死,又说起哪家哪户典当行的小子就是遭冰锥子砸死的,连埋进哪块儿的坟头都门儿清。

砖屋外放着一只竹篾子,揣着二两猪肉和一罐米酒,程筝拎着个汤婆子暖手,给周怀鹤递去一个,二人正要去何常的家里。

听那赤脚大夫说,断掉的手指是长得差不多了,只是缺了根手指以后,何常的右手不惯使劲,复工不过两三天便又犯了错,徐林将人遣回去训练了,上回说了要去探望,可后来一直忙于各种手续发票的事宜,临近过年才得空。

何常住在老城区一个叫做“牛心屯”的地方,程筝也是从那里来的,是王利民管辖的一片地。

“奉天”被改名成“沈阳”的那年,王利民这位老团长才刚辞官当地主,派来这地方,不过此后这土地是更贫了,上头的大官手笔一挥说要建工业区,然而中心的奉天驿早被日本人管制,便只好向西北发展,圈工业区,平坟建市。

于是能种的地缩减了一部分,劳动力分了一部分进工厂去,下岗后便吃不上饭了。

何常一家三口人,闺女如今十岁出头,跟她妈一起编竹篓子,没上学,但嘴巴实在毒如砒霜。

譬如她与周怀鹤刚迎着猎猎北风敲她家的门,这大姐儿见了周怀鹤便说他是乱葬岗上坟头飘来的鬼魂,呼唤她的母亲找婆子来跳大神。

周怀鹤冷冷地瞧着她,何常如临大敌地捂住丫头的嘴巴,向周怀鹤道歉。

程筝笑眯眯打趣道:“喔,那可要当心些,这个人的脾气绝无仅有地坏。”

周怀鹤的眼光又向她斜来了,然而程筝已经从善如流地钻进了屋子里。

二人手里拎着的汤婆子里的炭由黑变白,几乎已经全烧成了灰,程筝将自己的手盆塞进那大姐儿手里,然后转身将竹篾子里的肉拎出来挂上。

阴湿的土房子墙角汪着霉,堆放几只编了一半的竹篓子,屋内一张石头炕,一张自己制的木头桌子,周怀鹤与何常聊上了两句,何常顶迫切地问询他什么时间能够回到厂里去,周怀鹤发言:“年后罢。新近从奉军的牙齿里头扣出些钱来,我天津那处的好友也寄来一笔款子,厂里将要添新人,过完年后上工,何工届时带带人。”

“自然……自然。”何常忧心的眼光向那挂猪肉的铁钩子上一落,又道,“不过我还要说件事。”

程筝靠在一旁听,擒住小丫头的肩膀,在那里懒懒散散的给小孩子梳头。周怀鹤静了一会子,坐在炕桌的一边,一只几乎是半透明的浮着青色血管的手在那里慢慢敲打着,眼光从小孩子的头发晃上她的头发,发觉程筝再没有任何发饰,银色的夹子也无影踪了。

他略沉吟着思考,何常察觉他仿佛是离了魂,用断了手指的手在他眼睛跟前摇晃,周怀鹤抬起眼皮,轻声道:“说便是。”

何常道:“即便是人齐了,然而最要紧的是,我们没有任何矿山的掌握,净是拣来一些散的赤铁矿烧成铁精粉,远远不够造出那些军官所要求的数量。”

“矿山么?”周怀鹤微微蹙眉,将眼光从程筝身上挪了开,“早遭日本企业截了胡,并不容易放给我们。”

“除非是新的矿脉,还没探出来的,兴许能抢先占得一部分。”何常道。

片刻后,周怀鹤继续抬目看向程筝,那时她正替小丫头编麻花辫子,嘴巴里咬一根红绳子,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

“我记得去年在香港,你提议这事时,说是观望到邻里有人意外挖出铁矿来才知道很值钱。”他开口。

一截绛色头绳从她的唇角垂下来,像一截血线,她含糊道:“鹤少爷好记性,我是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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