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乐这才重新审视那封昭书,敞开寻了半天,
“对了,刚刚那告书上写着,什么时候走来着?”
弥勒举起告书对着窗外的晨光,看了又看,好在这入宫一月来,也多多少少识得些字。
她指着书上二字,“这是即日是吗?”
“嗯。”蓝胭点头。
“行,那明天再搬走。”
随即,她扭头望向容雀,“将这公公弄醒,然后扔出去,记得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容雀领命。
弥乐再道:“再去偷些酒来,顺便放信给容迟,计划推后。”
蓝胭愧疚不已,“姐姐…是我耽误你了,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弥乐握住她的手,“没事,计划不着急。”
“好。”容雀双手架在张公公腋下,将其拖到门口,恍然想起一事,“对了,老大,那埋着的酒…前几日那是最后一坛了。”
“偷完了?”弥乐不可置信。
“嗯。”容雀尴尬挠头,不敢撒谎,垂头道:“我忍不住,背着你偷了几回。”
“去太子那要两坛过来。”弥乐道。
“得勒!”容雀高高兴兴领命退了下去。
弥乐见蓝胭此时一言不发,泪是止都止不住。
弥乐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来这宫里破事一堆,好不容易遇上个喜事。”
好一阵子,容雀才将酒抱来。
弥乐没心没肺地笑着,替蓝胭斟上酒,“来来来,给我们这小娘娘送送行。”
“……”蓝胭一言不发,端起酒便灌了下去。
“小口点。”弥乐生怕她呛着,不停拍打她的后背,高兴地问:“怎么样?辣不辣?”
蓝胭也跟着笑了,点头答:“是甜的。”
弥乐也好奇地尝了一口,清酒裹挟着桂花的芬芳,落入喉咙,是清甜爽口的余味,可那甜味过后,喉间竟泛起一丝她从未尝过的涩意。
叹道:“这祁舜尧挺会来事,给的这桂花酿倒是不错。”
随后,弥乐再次给蓝胭满上酒,双手端给她道,“甜就再喝些,但愿你这往后的日子,都能像今日这酒一样,苦尽甘来。”
“谢谢。”
蓝胭颤抖着手接过,嘴巴张了又合上,除了谢谢,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什么都说不出,只有感恩,与愧疚。
“这当上娘娘的人了,以后处事可不能再这般柔弱。”弥乐将她歪斜的玉步摇取下,又轻轻簪好,轻声道:“离我远,我怕护不住你。”
蓝胭点头:“我会的。”
一阵微风穿过庭院,吹动窗纱,屋内一时只剩下寂静。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一个如烈火,一个似秋水,即将奔赴各自命定的洪流。
又过一日,后廷外一群宫人正静默垂首,是来接蓝胭。
弥乐不喜离别,也深知蓝胭性子柔弱,倘若相送,她定又要哭了,可别将辛苦化的妆,哭花了去。
便止步于厢房门口,轻轻地将门掩住。
临行前,蓝胭三步一回头,终是忍不住,挣脱嬷嬷的搀扶,在阶前朝着弥乐的方向,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撞向冰冷的石板上,一声,又一声。
潇湘阁内,一派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