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颗心仍是疲惫冰冷,吐着尖锐的词句,“果然大王就是喜欢这么自甘下。贱。”
“婉儿。”江煦伸手探完她额头的温度,见她只睁着眼发怔,语气也有些冷了几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自甘下。贱?这女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煦将人掰了过来,伸手揽入怀中,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甚至连空气也变得极为稀薄。
莳婉的神色忽然又有了几分波动,似乎是想离远一些,却被江煦死死禁锢怀中,她略仰起头,直视那道森寒的目光,反问道:“我说错了吗?”
琥珀色的眸子,溢出丁点不死不休的执拗与嘲讽,江煦清晰地瞧见了他自己的身影。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将人拥得更紧。
纳她过门?
“打个巴掌,再给施舍一颗甜枣。”莳婉的声音很轻,于寂静的夜色里,更显得缥缈,恍如浮萍,久无归处。
良久,她长叹一口气,“先前,与我玩这些猫抓老鼠的游戏,瞧着我沾沾自喜,你心里很得意吧?”方才斥责他时亮晶晶的眸子迅速暗淡下去,渐渐衰败。
江煦见状,现下竟有些说不上的惶然,转瞬即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并未。”
宛如自问自答,低声道:“本王如今”
莳婉半阖着眼,病体尚未痊愈,强撑着精神,这会儿早就困了,江煦等了许久,只听见怀中的人轻缓的呼吸声。
他注视许久,须臾,再度喃喃几字,反复的说辞,似乎是为了说服什么。
然,当爱意急遽崩塌。
此恨绵绵已无绝期。
第46章绑人“我听闻,她与大王有旧,关系甚……
翌日,待莳婉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江煦的身影,昨日两人对峙时,虽心中反复克制,但情绪仍是大起大落,身子不免还是有些困乏。
一觉睡得颇为满足,许是身子暖热,精气神离奇地比前几日好上大半,等画澜和画蕙进屋时,莳婉已经独自起身。
两人赶忙走近,无声地撩开帐幔,霎时,冬日晨间的冷空气便贴着窗棂门扉的缝隙拼命钻入。
莳婉被这冷风一吹,顿时更加清醒几分,端坐在梳妆台前。
江煦昨日的话虽极大部分都不中听,且十分难以正面沟通,但有一句话,却是没错的——
她的确不应日日躺在床榻上,起来走动一二,稍作妆扮,心情好了,想必身体也能好得利索点儿。
梳妆台台面光滑如镜,菱花铜镜映出莳婉娇美的面容,虽病气缠身,却依旧难掩姝色。
左侧,画蕙放置好铜盆,将浸润过的帕子绞了绞,递给莳婉,“姑娘病了这么些日子,今日瞧着像是好了很多。”待莳婉敷面之后,又取过一块干爽的绢帕,在她鬓角处细细擦拭着。
“身体养好了,后面才有时间。”有时间去磨,去耗,而不是躺在榻上,什么也干不了,就连躲开不喜欢的触碰,也做不到。
画蕙一怔,听到莳婉这话,还以为她终于要想通了,接着也笑道:“是啊,身体好了,日子便也好过了。”
梳妆台内侧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浓郁的花香瞬间弥漫,莳婉蘸取了些许,点抹双颊和额间,滋润肌肤,人也无形中清爽很多。
身后的长发如瀑垂落至腰际,玉齿慢慢没入发丝间,一路往下至发梢,待抹完发膏,画澜熟练挽起发丝,十指灵巧穿梭着,不多时,便挽了个发髻出来,斜插着枚精巧的白玉花簪固定。
画蕙见莳婉似是心情不错,张嘴便想再劝劝,刚欲开口冷不丁儿地被身旁的画澜拽了下衣袖,见对方朝她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这才作罢。
两个丫鬟在身后的小动作,莳婉隐隐有所察觉,索性顺势叹了口气,“这两日我与大王有些口角,你们候在门外,想必也多少听到了点儿。”
莳婉身后,两人四目相对,恭敬应声,见镜中莳婉面色淡淡,似是心情不佳,左一句右一句地劝了起来。
“姑娘和大王以后的日子还长,有些口角,慢慢说开便是。”
“是啊,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夫妻?她和江煦?
莳婉笑了笑,“如今宅子里来了新人,我这心里也十分好奇隐隐听说我病的这些日子,大王常常召见那位。”
这话还是她学着柳梢台那边妇人们的,从前隔三差五,便会有这样的女子找上门来,有时还会大闹上几场。
莳婉心下悲戚,面上,话里的酸味却是极为明显,“听说大王与她有旧,关系很是熟络,两人日日对弈赏景,好不快活。”
两个丫鬟闻言,只当她是吃了醋,登时又是好一番劝,莳婉耐心应付着,待铺垫地差不多,这才假装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这些天日日在想此事,早也担心,晚也担心,不知何时能与这位姑娘见上一面呢,唉”
“听说,大王还要娶她当正妻。”昨夜她与江煦争执时,他便是没有否认此事的,莳婉一边惊讶于自己竟然记得如此清晰,一边忍不住分出几丝精力去听两个丫鬟们的回答。
见两人或面露难色,或顾左右而言其他,心下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