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怀州只有一条浴巾傍身,从头到脚淌的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他觉得总有一天会是血和泪。
房间里的圆桌上,有一束郁金香在“等”他。
谷益阳罪大恶极,但花是无辜的,刑沐没道理拿花撒气。但卡片被她撕了三次,碎作八片,扔进了垃圾桶。
陶怀州的目光在花上停留了片刻,环视,看刑沐的大衣、包,和鞋子,似乎都曾划过一道抛物线。
垃圾桶旁有一张碎纸,还有类似的七张在里面。
他把它们随机摆在圆桌上,不用拼,也能凑出一句话:做我女朋友。
第30章30“有套吗?”
淋浴声隐没,随后,从浴室里传出吹风机的轰鸣。
陶怀州从来不知道女人吹头发要这么久——不排除是他太急,才会觉得太久。
终于,刑沐走出浴室,和他一样只有一条浴巾傍身,不一样的是他有多严阵以待,她就有多随遇而安。
她不仅吹了头发,还就地取材地涂了润肤乳,一双手在脖子和两臂游走。
所以,不是他太急,是她太不急了……
豪华大床房里只有一张沙发椅。刑沐上次来,用的是谷益阳给她的免费试睡券。她在试睡报告里提了这个不足之处,提了白提。
陶怀州坐在圆桌旁唯一一张沙发椅上,手边就是谷益阳送她的花。
人比花娇。
这是刑沐对陶怀州的评价。
她才不管他“娇”的本质是不安、不甘,和不满。
“哇……”她逗他,“你送我的吗?从哪里变出来的?好好看!”
可惜,陶怀州接不住:“不是我。”
刑沐凑向陶怀州:“你的美貌是用幽默细胞换的,AllIn。”
余光中,她明明记得她将谷益阳的卡片撕碎,扔进垃圾桶时,有一张碎片掉在了外面,她没捡。现在地上干干净净,八张碎片在垃圾桶里大团圆。
“陶怀州,你这人好奇心强不强?”刑沐无非是问他有没有玩拼图。
陶怀州直截了当:“他不该这么对你。”
“他……”刑沐以不变应万变,“不该怎么对我?”
陶怀州垂下头:“有人喜欢你,不是你的错。”
这是哪跟哪?
刑沐被陶怀州“看图写话”的水平吊了胃口,不知道他从这个房间里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了怎样的故事。她兴致勃勃地钻进被窝,侧躺,撑住头:“愿闻其详。”
她身为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苦中作乐地过一天,算一天。今天尤其苦,尤其过不去。陶怀州要能给她讲个睡前故事,也算是个返璞归真的乐子。
沙发椅的位置在床尾,二人拉开三米的距离。
陶怀州直视刑沐:“是他吗?”
“你别套我话,”刑沐压下去一个哈欠,“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花,是柯轩送你的,他要你做他女朋友。”陶怀州连个磕巴都不打,“谷益阳知道了,既不自省,也不敢和柯轩硬碰硬,只会撕了卡片,对你发脾气。”
——品岸酒店。
——花,和一张被撕碎的写有“做我女朋友”的卡片。
——刑沐的眼泪。
综合以上三条线索,陶怀州无论如何想不到刑沐和谷益阳在几个小时之内经历了恋爱和分手。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上述所言。
在陶怀州看来,花和卡片是谁的手笔,是柯轩,还是另有其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谷益阳凭什么让刑沐掉眼泪?刑沐做错了什么?
刑沐本来沾了枕头就昏昏欲睡,现在脑子里冒出一个表情包:你要讲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她没想到陶怀州“看图写话”的水平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