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衰仔!”屠振邦知他没有正形,不做回应,“你是不是想帮我分担,是的话就快点回来,大把事情可以做。”
“我想做二世祖,你给不给我做?”
“你现在不是二世祖?又不上班,又不加班,每日吊儿郎当,与二世祖有什么分别?胸无大志,我白教你了!”
屠振邦拎起紫砂壶,便被叶世文夺去,替他沏茶。
“今日想饮什么?你这么燥,适合**。”
“……**就**。”
叶世文只笑,不再逗他。瓷瓮内的陈年野山菊,有股水汽晒尽的干涩味,花皱叶枯,一副惨败死气模样,难怪能泄火。
万物有道。
“前晚跑马地是怎么回事?”
叶世文表情淡淡:“你看新闻就知道啦。”
“你手上有伤,又换了电话号码。上个礼拜你跟阿元讲佛诞那日要帮你爸谈事,”屠振邦怎是容易敷衍的人,不用推敲也能知道,“怎么,没谈成,玩出事了?”
叶世文坦白:“我爸想问银行借点钱。”
“我记得冯世雄的公司只做设计,最贵便是人工,花不了多少钱。”
“自己做设计自己兴建,那就要不少钱了。”
“搞地产?你爸现在嫌体育不好做?”
叶世文把瓷杯放在屠振邦面前,斟下浅黄通透的茶汤。他没抬头,也能察觉屠振邦在审视自己。
屠振邦一向多疑。
叶世文不正面回应:“哪有人嫌钱腥的?给你机会赚十亿,你还会想去赚十万?”
“贪得无厌!”屠振邦冷哼一声,“这种就是洋人心态,搞殖民,搞资本扩张,一旦搞不成被赶走,还愤愤不平要屙泡尿留味。你啊,不要学你爸,披个黄皮,心是白的!”
“要不要挖出来给你看?”叶世文拎起茶几的水果刀,指着左胸,“来,这里,看下你还有没有横行海城的魄力。”
屠振邦气得笑了:“一刀扎死你!”
叶世文也笑。
“如今政府贴钱大兴公营房屋,低收入者个个上车,正经公寓、二手楼、商铺都贬值贱卖了,你爸还敢冒险入地产?你是他儿子,也不知道规劝一下?”
“我也贪心,想分钱啊。”
“他会分给你?”屠振邦往后倚入椅背,双眼仍在叶世文脸上审视,“跑马地那件事,你立功了?我没见冯世雄或者银行的人上新闻,你安排他们走的?还是你找来的人?”
“我傻了,找人来抓自己。”叶世文换了副语气,试探一句,“我去谈事只有冯家和元哥知道,是不是元哥找来的?”
叶世文不过是想诈他,无所谓地耸肩:“估计是冯世雄公司有内鬼。”
“你最厉害就是抓鬼啦,上次不是解决了一个?”屠振邦嘬一口茶,“这次出事,你有没有留后手?”
叶世文又笑:“没喔,凭冯敬棠良心,看他愿意分多少父爱给我。”
“分爱?不如分钱实际。”
“钱就是爱,爱就是钱。”叶世文望着屠振邦,“契爷,现在不是十年前靠拳头打天下,没人玩了。”
屠振邦套不出话,便知叶世文有心维护冯敬棠。毕竟是亲生的,又回了冯家这些年,哪怕是只狗也晓得摇头摆尾,替主人看家护院。
“我老了,生意太小,你看不上。”
“又吃醋?”
“世文,”屠振邦眼神一沉,又夹带可惜的语气,“关二爷面前立誓,你是我唯一的契仔,这么多年我对你是教养并施,想你出人头地。我尊重绮媚临终遗愿,把你给回冯家。但老实讲,我是有意见的。冯敬棠一个假洋鬼,趋炎附势不讲道义,还嫌弃你跟过我,他不会对你真心真意。
“这么多年,他分过多少钱给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到现在连一间屋都没有,是不想买还是不够钱?他住渤湾你住车厢,我是看不过眼了!”
“契爷——”叶世文见他佯装生气,又做解释,“我是不能见光的儿子,那两母子又整天诸多闲话,我爸在意脸面罢了,他相信我的。”
屠振邦又恼:“你只会编话哄我。地底泥已经埋到上胸口,我一个半死的人,你不会对我说真话了。我怕到死那日,都见不到你改姓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