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铉礼眼皮连着跳了好几下。
朝臣所言,多数重在彻查。
可楼大人所言,只在护驾。
皇帝听后,依然没什么反应,也没让他们起来,分别给许堪和江元珩下了命令,才说:“苏相力争此事蹊跷,此事确实蹊跷。众卿争辩的源头,不过在于枭王是真疯还是假傻。”
“那便由苏相来核验枭王是否痴傻。”
苏铉礼冷汗涔涔,再度叩首:“臣领命。”
“散了吧。”
帝驾威严离去,朝臣鱼贯而出,数不尽的悄然议论声消散在宫墙之中。
筑星台下,不知朝中大事的洒扫小太监瞧见刑台旁散落的灰烬,心道又不知是哪个在这死了亲故的宫人偷偷来烧纸悼念了。
小太监见惯了,麻木扫走灰烬。
御史中丞高昶之回到御史台,终于从方才早朝的暗潮汹涌中喘过气来。
手底下的人却慌忙跑进来报:“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高昶之还未重新戴好官帽,那位弱柳扶风的小殿下便一步三喘地在宫人簇拥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孤本想今日早朝问问高中丞,奈何昨夜受惊,今早无法上朝,”沈持意语气极为不好,“现在只好亲自来御史台问问大人——孤受百姓爱戴,民间编排点戏文故事,再正常不过,中丞为何这也要参一本?”
“莫不是中丞对孤这个太子心有不满?”
高昶之神色一顿,拱手凛然道:“殿下恕罪,谏言本就是臣等御史之责。”
太子殿下轻哼一声:“谏言谏言,那谏的也得是正确之言,民间戏文哪里能算成是孤的错处了?”
“殿下来问,臣自当答。若殿下愿意听,请进屋来,臣细细同殿下分说。”
太子殿下已经径直迈进屋内。
待到房门关上,高昶之立时收了那一脸正气,恭敬拱手,正要谢罪。
沈持意却压下声量,先行告罪道:“为了不给大人添麻烦,这才以找事为由来找大人。刚才孤话中不太客气,都不是真心之言,请大人切莫往心中去。”
高昶之刚才便猜到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君有需,其实只需要让暗卫私底下来传一句话,让他这个做臣子的想办法避人耳目去见太子便可,没想到太子居然亲自来。
他本来都做好关起门来先告罪的打算,结果先告罪的居然是太子!
御史中丞写谏言参本的本事不俗,骂人争辩一把好手,却在这种时刻词穷了起来。